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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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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了夜江邊風漸漸大了起來。

景微酌看著眼前曼妙的背影半晌, 不動聲色的扯了下唇,側了下身擋風。

盧瀟一秒感覺到了, 人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,心裏原本緩緩靜下來的感覺,又瞬間波濤洶湧。

待到十點, 她驅車回家。

意料之外的,那天一夜好夢, 第二天早上六點就醒來。

朝霞透過沒拉上的窗簾打入臥室。沙發,床尾, 地毯, 以及地毯中央那只白色小家夥,統統都被渡上了一層金色。

盧瀟歪著頭在床邊迷戀不已的看著, 看到金黃的朝霞顏色越來越淡, 熱度越來越高, 地毯上卷成一團的小家夥也懵懵醒來,抖了抖毛發,看到她, 小尾巴飛快轉了起來。

她轉身趴到床沿,撈起跑到床邊的它。

兩雙眼睛目光一眼不眨的纏繞著, 她輕嘆氣,腦海裏飄浮過一張臉。

她是睡著了, 但它家景先生就未必了,要是回頭走在公司裏遇見了不理她……那就太慘了。

昨晚並沒有說什麽,最後也沒有說什麽。

小家夥伸長了舌頭要舔她的手, 盧瀟放下,呼了口氣,起來洗漱去了。

吃早餐的時候,靜謐的陽光從飄窗投進來,盧瀟坐在椅子裏懶洋洋的喝著牛奶咬點心,眼睛邊盯著一道道明媚的斜陽,邊在想工作上的事。

昨天打電話來的AFTER工作人員約的是今天,因為之前幾次都是去的他們公司,所以這次也只說了時間,沒有再說地點,好像去公司是約定成俗的了。

可是……今天不適合去了吧,見到他怎麽辦。

昨晚什麽也沒說,她沒說,他也沒再開口。

可是,他心裏會不會不開心,她沒有給答案。

可是讓她當面直接說……不可以。

她怎麽可能說得出口。

盧瀟撐著下巴,手指虛搭在裝著牛奶的杯沿上,眼睛半闔著盯桌上的點心,她不是不願意又不說,是他……她根本做不到拒絕,即使猝不及防的心慌也拒絕不了,可是要答應,也知道不行,怪怪的。

盧瀟輕抿了抿唇,琢磨起她對他是什麽感覺。

他之於她,目前來說,是不行的,還認識不久,了解也不夠深,但是,要拒絕卻也做不到,因為即使知道還認識不夠深,可心裏還是多少有一點不理智,占著目前所了解的信息,知道他是一個很好很好,好到會吸引她,她拒絕不了的人。

盧瀟咬了下濕潤的唇瓣,他其實也知道她的想法的吧,知道他們還不夠熟悉,知道不可能直接問她,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,所以他問了一句,可不可以追她。

盧瀟嘆了口氣,揉揉太陽穴,那她不說,基本也是向那個"可以"靠攏了吧。

他應該想得到吧。

想到這,盧瀟驀然在暖熱的朝陽裏紅了臉。

這個人,為什麽一邊逼她給答案一邊又分寸那麽好,整的她完全進退兩難,最後還是如了他的意。

他要是直接問,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,她直接拒絕就完事了。

景微酌……混蛋。

閉上眼睛須臾,盧瀟惆悵的歪頭,趴在椅子腳邊的小東西擡頭,她拿了塊點心餵它。

它馬上叼著跑到角落裏去吃了,盧瀟勾勾唇角,回頭繼續想。

既然這樣,那就更不可以去他公司了吧?無論他怎想的,今天去了遇見,她都感覺要完。

不去他公司了?可以的吧……她約人出來。

約哪兒呢……

還沒想清楚,手機進來一封郵件,盧瀟摸來看了看。

有工作邀約,一個節目,是一個她認識的知名主持人,可能是她沈寂了大半年,最近忽然出了一首歌,所以有人想趁機挖挖她願不願意出去露露面。

可她向來不走這種臺前的,連音樂獎都不去的,如果有提名,最多拿獎後和朋友們聚一下,去一下慶功宴。

掃了幾眼內容,盧瀟熟門熟路的拒絕了。

放下手機,思緒很快就又回到了她目前躲也躲不了的事情上。

去咖啡廳?

靜默幾秒,盧瀟摸來手機打電話去AFTER,接通後,客氣的和對方說今天不方便去公司,改到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咖啡廳見面,對方一口答應了。

扔了手機,盧瀟心裏的石頭落下了,認真的吃起來早餐。

角落裏吃完點心的小家夥吭哧吭哧的跑來了,她逗了句,“吃太多啦,你已經吃好了的。”

它不理,坐在她腳邊眼睛濕漉漉的看她,盧瀟被看得心裏一軟,默默又給了一塊。

“他肯定很寵你,要什麽給什麽,才會幾天吃成一個小圓球。”

它懵懂的歪了下頭,盧瀟失笑。

臨近中午的時候,手機再次響了起來,盧瀟那會正琢磨中午要吃什麽,看到叔叔的電話,頓時腦海裏的菜單統統消失,這個時間點,肯定是找她吃飯的,知道她最近都是自己一個人。

接通後,也確實是,盧瀟美滿的換衣服準備出門了。

定的餐廳恰好是她早前約AFTER工作人員來的那家,咖啡廳在樓上,樓下餐廳。

吃飯的地方在一樓後面,進去後盧瀟慢悠悠踩著高跟鞋走在餐廳音樂聲裏,拐去後面的過道中間隔著一面長長剔透的玻璃隔欄,玻璃裏倒映著她穿一身掐腰半身裙與白色外套的身影。

輕音樂徐徐繚繞在周身,盧瀟手裏虛握著手機與車鑰匙,鑰匙上的小銅鈴在指尖下輕晃。

聽得出神時,不經意間一轉頭,餘光裏出現一個男人隱隱約約的身影。

她擡眸,看清人的時候,腳步差點停下,可即使沒停下,在那雙朝她投來溫熱目光的眼眸裏,她腳下也慢了半拍。

他不緊不慢的走在玻璃那面,穿一身單薄的外套,一手抄在口袋中,另一只手同樣拿著手機。

盧瀟輕吸口氣,他為什麽在這裏!

隔欄很長,還有一段,她腳步略僵的一步步往前,眼神想飄走又控制不住的掃過去,他根本不用說,基本在看她,薄唇微抿著,臉上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
她整個人都茫然著,捏著車鑰匙的手指收緊,呼吸一緊一松。

拐過彎,玻璃到了盡頭,兩人中間沒有任何阻礙了,盧瀟轉頭,仰頭。

下一秒,身邊默默的傳過來一個人的腳步聲,他聲線低低好聽非常的問:“來吃飯?”

“喝咖啡。”

“大中午喝什麽咖啡,一起吃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盧瀟往旁邊走了一步,遠離他。

下一秒,身後傳來她叔叔愉悅清朗的聲音,“哎,都來了,很準時嘛。”

“……”

景微酌轉頭喊人,打招呼,餘光裏,一身白色外套如同綻開的百合的人一臉的緋紅,咬著唇後悔非常的模樣,他一時心裏像有桃花徐徐紛飛……實在是,要忍不住再次表白一次。

盧瀟註意到他的目光,瞪了一下。

景微酌輕吸口氣,身心被她瞪得像泡在一汪池水裏,難以言說的舒適柔軟。

坐下了盧瀟就知道他們約來幹什麽了,談的那天她在他辦公室看到的那份文件的事。

上完菜,她坐在圓形桌子靠裏面的一邊,安靜的自己吃東西。

景微酌幾乎沒怎麽吃,就談事,喝水,不時一雙眼睛幾不可察的掃掃身邊的人,心情不錯的扯扯唇角。

盧瀟被他看了幾次,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在周身竄動,怕什麽來什麽,可真和他見上面了,又好像沒什麽,他眼神時不時溫柔的遞來,好像忍不住想看看她,不時再不動聲色的給她倒水。

漸漸的,她反而有種心軟的感覺。

想法剛落,她叔叔就起身到前面去接電話了。

盧瀟擡眸的時候,身邊的男人隨即投來眼神,她瞬間覺得空氣凝滯。

很少白天一起吃飯,今天陽光充沛,整個桌子都沈浸在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的日光裏,她卻覺得空氣微涼。

景微酌手肘撐在膝上,一手拿著筷子,扭著頭。

盧瀟咬唇,“幹什麽?”

他唇角一勾,放下筷子靠了過去。

盧瀟身子僵住,一動不動,他手搭在她椅子的扶手上,薄唇撚動,“下午有事嗎?”

“約了你們的公司的人。”

“去公司?”

“樓上咖啡廳。”

景微酌目光炙熱的盯著她。

盧瀟從微涼的空氣裏著火,剎那覺得周身都發燙起來。

景微酌輕扣了兩下她的扶手,“那幸虧我中午來吃飯了,不然在公司裏等到日落西山都等不到你。”

盧瀟心尖一陣發顫,感覺被無聲控訴了一番,關鍵是,她真的心軟。

一句話就讓她心軟的。

兩人眼光交纏兩秒,她轉了轉頭。

剛好手機響,她拿起來看了看,又是節目邀約,她隨手回了一句過去,連好聽的話都沒去斟酌,她這會兒沒空。

盧澗楊剛好回來,再和他說了兩句就和她聊了起來,景微酌已經坐好,她暗暗的當做不存在,和她叔叔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話。

小半個鐘後,終於吃完,距離她約人的時間已經不遠。

盧瀟起身送他們出去。

盧澗楊走在前面,他們倆走在後面。

她看著外面他停在路邊的車,回頭時就見他目光在她身上,她咬唇,偏開臉。

景微酌牽了牽嘴角,在有人走過時,虛攬著她往自己身邊靠一下後,就放開。

盧瀟僵著身子看了看他放下的手,他驀然來了一句,“還能再抱一下?”

盧瀟臉上泛過一陣熱潮,伸手推推他。

他彎起唇角,心情超好。

盧瀟不理他,手機響了起來,她自顧自接起了電話。

來時一人走著一面,這會兒兩人都在同一面,餘光的玻璃裏,就只剩他和她重疊在一起的身影。

“Next season,我知道,你好。”

剛剛來信息她拒絕的那個,一個美國和國內都有公司的很有名氣的傳媒節目,在各大網站都排名名列前茅,喜歡訪問大牌,有一段時間盯上了她。

可是她對這類涉及生活涉及除了音樂外的東西,都不太感興趣。

之前拒絕過,這次可能是和早上那家邀約一樣,看她最近因為出了新歌,又是媒體常客,所以就又找上來了。

“抱歉,我有工作要忙,沒太有時間。”

那邊的人還說了什麽,盧瀟一句句委婉的回絕,兩分鐘後,終於掛了。

那時候,盧澗楊已經眼神招呼著讓她忙,他自己走到車旁上車去了。

景微酌站在門口,目送他上車,隨後,聽著後面的人掛了電話,輕呼了一口氣。

他轉身。

盧瀟握著手機默默和他對視,餐廳門口清風拂面,一片金燦燦,他站在日光裏,實在好看的過分。

可是,兩秒後他就往回走 ,朝她走來了。

盧瀟一楞,定定看著人逼近她身邊,把她圍在門邊玻璃上,然後低頭,開口,“躲我要這麽徹底?”

盧瀟不明所以,紅著臉挑眉,“什麽?”

“剛剛掛了什麽電話?”

盧瀟咬唇,在餐廳飛揚快節奏的音樂聲中腦袋轉了轉,一時忘了剛剛接的什麽電話,兩秒後,才低低開口,“Ns網的,美國一家傳媒的。”

他抿唇看她。

盧瀟默默挑眉,“怎麽了?”

“你不知道這是誰的公司?”

盧瀟一楞,腦袋一暈,她不知道這家三番五次找她的公司背後是誰,但是……AFTER好像是有一個分支是涉及傳媒的,主要延伸到國內。

她默了:“……”

景微酌皺著眉看她,盧瀟咬唇,委屈了,“我沒有故意,早上我還推了另一家媒體呢。”

“別人我不管。”他淡淡開口。

盧瀟:“……”

他臉上寫著,別人他不管,推了我的就是不行。

盧瀟扭頭,揉太陽穴。

景微酌,“嗯?”

“嗯什麽?”她仰頭,一臉真誠和帶著點微微的著急,強調,“我不是故意躲你不和你交集的。”

話落,他眸光微動,眼底緩緩劃過一道笑意,唇瓣也扯了下。

盧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,一陣想瞬間消失。

景微酌雙手扶上她的肩,她身子僵住,紅著臉看他。

兩人站在門口,她抵著門,他身後不時有外國男女吃飯路過,碧波水池一樣的清澈眼睛不時投來眼神,或暧昧或感興趣,她實在臉紅。

“幹什麽……”

“那你接了。”

“不接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我安靜慣了,不喜歡這些。”

“那你喜歡什麽?”他扯起了唇,盧瀟看到他眼底清晰的自己在眨眼睛,楞楞的在看他。

喜歡什麽……

喜不喜歡他?

是這個意思吧。

“景微酌。”

“沒有故意避開我嗎?那我大概可以追你了。”他緩了緩,勾唇,“明天見。”

“明天我不用和你的人談工作了,不去AFTER。”

“美國這麽大,哪裏約……見面不行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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